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侠客行①

赵客缦胡缨②，吴钩霜雪明③。

银鞍照白马，飒沓如流星④。

十步杀一人，千里不留行⑤。

事了拂衣去，深藏身与名。

闲过信陵饮⑥，脱剑膝前横。

将炙啖朱亥，持觞劝侯赢。

三杯吐然诺，五岳倒为轻。

眼花耳热后，意气素霓生。

救赵挥金槌，邯郸先震惊⑦。

千秋二壮士，火亘赫大梁城⑧。

纵死侠骨香，不惭世上英。

谁能书阁下，白首太玄经⑨？

［注］①侠客行：乐府旧题。②赵客：战国时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。此以“赵客”指代侠客。缦胡缨：原指没有纹理的粗缨，此指侠客不修边幅、乱发突鬓的粗豪之相。③吴钩：吴地出产弯如半月的刀，此以“吴钩”指代宝刀。④飒沓：盛多的意思。⑤《庄子·说剑》：“臣之剑十步一人，千里不留行。”意为每走十步击杀一人，奔驰千里而不停留。⑥以下十二句引用战国时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。信陵君为战国四公子之一，侯赢是看门人，朱亥是屠夫，均知遇于信陵君。后来秦攻赵国邯郸,魏不敢救。信陵君用侯赢计，窃兵符，并使朱亥击杀不交兵权的魏将晋鄙，终解邯郸之围。⑦邯郸：战国时赵国的国都。⑧〖火亘〗(ｘｕǎｎ)赫：声威盛大的意思。大梁：战国时魏国的国都，今河南开封。⑨太玄经：西汉杨雄晚年所著书名。杨雄，蜀郡人，一生不得志，穷守书阁，功业无成。

［简析］赞美侠客是中国文学的传统题材。李白的朋友魏颢说李白“少任侠，手刃数人”(《李翰林集序》)。生长在盛唐时期的李白，任侠是他性格的一个重要方面，也自然成为他诗歌的一个重要内容。诗开端四句勾勒侠客的肖像：粗豪孔武，宝刀映雪，银鞍白马，驰如流星。接着四句刻画侠客的精神：一是勇猛直前，“十步杀一人，千里不留行”；二是功成身退，不求报答，“事了拂衣去，深藏身与名”。在作了层层渲染后，以下十六句转入对历史著名侠客的追慕。诗人借“窃符救赵”中侯赢，朱亥两位侠客的传奇故事，把对侠客的歌颂推向极致。作者以形象的语言描写侠客的豪气干云，感恩必报，一诺千金，勇赴危难的侠肝义胆，赞美他们英名不朽，千古流芳。诗人对侠客精神和事业的评价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。最后两句以反问作结，举蜀人杨雄白首穷经，功业无成的例子，反衬作者轻儒崇侠的感情倾向。诗人赞美侠客，歌颂侠义精神，是他任侠尚义性格使然，同时，也寄寓了他以身许国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。